若水连声催促儿子快走,好好活下去。芦焱正依依不舍地准备离开,天目山的人说屠先生来电:在场职务最高者击杀若水,火速寻找时光。芦焱果断又转了回来,若水劝儿子好好活着,做一个好人。人没了阴谋的时候,才会记得起他最初的理想:少年的中国没有学校。嘭地一声,芦焱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父亲倒在双车的枪下,他默默接上父亲没说完的话:他的学校是山川和大地。而后芦焱转身离开,面向着黄河无声痛哭。双车找不到时光的踪迹,看着自己空空的手心,念叨:时光只会流逝,人怎可能找得到时光呢?
时光正式向屠先生开战,打一场属于自己的战争,他再也不会回到屠先生的身边,一直战到他最后一口气。为了青山,时光骑着马找到芦焱,决心载他一程。他很羡慕芦焱,一直都知道自己想要去往什么地方,从未改变,而他并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芦焱信了他的说辞,说从前想去延安,但现在不想去了,他想去一棵树,把一棵树变成延安,再把两棵树变成延安。如果还有三棵树,四棵树,五棵树,他都要把它们都变成延安。为了自己存在的意义,也为了为他父亲的救赎。时光骑上马,朝芦焱伸出了手。芦焱抓住那只朝自己伸过来的手,两人一马同行来到了一棵树。芦焱的生活刚刚开始了,时光的人生也正式开始了。他听从芦焱的话,不寻死,不赌气,去找寻自己想要的东西。
与时光分道扬镳之后,芦焱回到睽违已久的一棵树,朝空旷无人的空地大喊:“野豆子,花机关,你们出来,老子一个打你们三个!快出来,再不出来,老子一个打你们三个!”然而无人应声,芦焱昏倒在地上。一棵树的乡亲们发现了芦焱围了上来,叫着他昔日的化名何思齐何先生。他们又打起赌来,赌芦焱这次是不是死了。芦焱缓缓睁开眼睛,听着他们争执吵闹的声音。一切还如当初一样,真好。
半年后,芦焱收到了来自延安的邮包。大家争着抢着拆开芦焱的包裹,便是当日芦焱托卞融寄过来的教科书。一日,芦焱独自站在荒凉的草原上,身着朴素的卞融出现在他的面前。他轻声说:“你来了。”卞融轻声回答:“我来了。”一棵树通了邮件,但沦陷区和国统区没有通邮件,她是亲自将书背到了延安,然后寄到一棵树。除了书,还有她自己,还有药。
卞融在芦焱的身边席地而坐,听他唠叨着一棵树的琐事,什么野豆子能背整篇课文了,什么花儿背着百岁牌位又出嫁了。卞融轻轻笑道:“别再唠叨了。”芦焱拥着卞融,回答:“不再唠叨。”
南京街头,车水马龙。一个衣衫褴褛的妇人对施舍的路人连声道谢,时光对着自己手中的照片,模样颇有几分相像。时光缓步走过去,询问她是不是有个女儿姓薛。妇人说是。而后时光问她的女儿叫什么,妇人轻声说:“杜鹃。”时光轻声重复着小家最初的名字,泣不成声。小家离开了,她给时光留下了如此贵重的酬劳:一个妈妈,一个家。时光朝妇人连磕几个头,哽咽:妈妈,我是杜鹃的男人。跟我回家,儿子来看你了。
夕阳无限好,人们终将又要迎来另一个崭新的日出。好家伙们又要继续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