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焱终究没有走。他乖乖地将口信送过去,到很晚才累死累活地回了家。薛小家将脚踏车的押金条交给芦焱。芦焱跟小家道谢,小家解释说是他爸吩咐的。正好此时芦之苇下楼来,芦焱调侃着一家三口终于团聚了。芦之苇说他只是路过,几番口舌之争后芦焱回房间倒头就睡。
芦焱虽是跑腿小厮,每天的衣服却是日换一套的手工衣服,这在当时的上海普通老百姓是不可能负担得起的,他的领头笑话他家是开裁缝铺子倒闭的。他问芦焱便宜要件合他尺寸的衣服,芦焱兴高采烈地应下,说只是只有他一个人的尺寸。领头恍然大悟,难怪芦焱家的铺子会倒闭。他将脚踏车交给了芦焱,吩咐他不能丢不能坏不能抱怨。芦焱正检查着他的宝贝新车,与卞融不期而遇。卞融原来是沪宁商会会长卞子粹的女儿,亦即商会副会长。盛装打扮下的卞融脱胎换骨,不再是一棵树那个感情用事单纯得像一张白纸的驻扎护士了。看到她,芦焱与她怄气装成不认识她。他看到卞融便想起一棵树,想起那些孩子们,不由伤怀。卞融笑话他穿着手工衣服却会宝贝一辆破脚踏车,芦焱也拿洋芋擦擦刺激她。卞融想起那个被炸死前都一直叫着姐姐的痴傻小子,突然哭了。芦焱心里一软,递过手帕让她补补妆。卞融接过手帕没好气地离开了,芦焱接着去送信。一路上脚踏车走不过多少路便掉链子,芦焱各种停停修修。
时光听从屠先生的指令将船家的人围绕上海溜了两圈。依屠先生之令,双车也姗姗来迟。屠先生终于现身,只是没想到碰面的地方竟然有船家的人埋伏。时光轻而易举地解决掉了埋伏者。
第二十九次掉链子后,芦焱将大包顺手放在前边的轿车上,将脚踏车也靠在轿车上。芦焱与从巷子里出来的欠老板擦肩而过,但他与曾经在日占区接应欠老板的人打了个照面。他赶紧跑过去撑开那人准备关闭的车门,争执中芦焱发现副驾驶上大堆的炸药。那人关上车门向前开去,那里正有一列轿车相向而来。芦焱紧紧跟上,突然嘭地一声,轿车在车流中爆炸,街边一群人蜂拥而上。“杀了屠先生!杀了屠先生!”声势如潮,视死如归,一如一九二七年发生的激昂而惨烈的那一幕。芦焱心中那把火也烧起来,他也呼喊着“杀了屠先生!杀了屠先生”。然而,刺杀的势头很快被镇压。时光枪指这街上最后残留的芦焱一人,示意他看热闹的快滚。芦焱被黑烟熏了一脸时光等人皆未认出,他顿了顿,突然发现有人抢了他的脚踏车,他不管不顾地追过去。九宫笑他要车不要命,时光默道九宫不懂得什么叫“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