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椋轻骑对阵青州重骑,一众甲胄银枪拥簇下,为首者便是身穿大黄蟒袍的靖安王,反观徐凤年经历一场死战后,仍是淡定自若,诚邀对方借一步讲话。纵然襄樊城内,叔侄之间相互试探,尚且谈笑风生,可是到了这里,明显彻底撕破脸皮,关乎生死大局。
事实上,徐凤年早已笃定靖安王的真正用意,今日芦苇荡外之战,不过是他演给京城的戏码,同样收买了赵氏人心。皇室宗亲,本就担负着天下气运,所谓一遇风云变成龙,并非先天龙气者都能乘风而起,至少靖安王相信人众胜天,他迟早会得到那个至尊之位。
当年老皇帝驾崩,众王夺嫡,靖安王城府最深,奈何因时运不济,败给了当今圣上,从此不被皇家信任,委派到青州襄樊,是为让他与北椋王徐骁互相制衡,互相消耗。单论及此事,靖安王深知“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道理,所以从本心讲,也不必非要杀了徐凤年。
王明寅战死芦苇荡,其实并不意外,从他答应来襄樊的那一刻,便注定了下场,这也是江湖高人寻常不愿涉足庙堂争斗,左右不过是别人的一枚棋子,用之可弃,同样包括王妃裴南苇。
在徐凤年看来,靖安王若当真宠爱裴南苇,又怎会让全青州到知晓,定会藏于府内密不外传。靖安王如此大张旗鼓制造弱点,正是徐凤年冥思苦想寻求的出路,于是才故意调戏裴南苇,既坐实世子好色荒唐的假象,又能以“王妃性命”相要挟,安全离开青州。
待此事彻底结束,朝堂不会再猜忌青州与北椋联盟,毕竟夺妻之恨绝无转圜余地,而徐凤年在这场刺杀中保住性命,证明了实力,也就有资格跟靖安王谈合作,助他夺取江山,保北椋一方安宁,互惠互利。
听着徐凤年分析得头头是道,靖安王不由惊叹感慨,想到他比之赵珣,两名年纪相仿的世子,可在韬略才知和心思缜密上,简直相差太多。靖安王默认徐凤年的同盟之意,临走前赠予两份礼物,分别是一本刀谱和装着半截木马牛的剑匣,并且提醒他提防裴南苇,当初因怀疑对方故意接近儿子赵珣,所以才先纳为王妃。
与此同时,赵楷想与呵呵姑娘联手杀了徐凤年,可惜遭到拒绝,本以为金甲在旁,便能令呵呵姑娘屈服。怎料还未等出手,忽然看到一只巨型熊猫从远处跑来,气势骇人,吓得他非常识时务地先行离开。
青州大军浩浩荡荡地疾驰而去,静安王妃裴南苇怔怔站在官道上,依然保持着遥望的姿势,直到徐凤年抱着剑匣走到面前,这才反应过来,确认靖安王舍弃自己的事实,顿时神色凄然。
徐凤年知道裴南苇心中诸多疑惑,允许她可发问,而裴南苇猜测徐凤年之所以送走王林泉,约她来芦苇荡,其实是早就猜到有一场刺杀。看到徐凤年没有否认,裴南苇嘲讽徐凤年为保王家生路,损失凤字营将士,他所谓的慈悲过于虚伪。
但是徐凤年言明凤字营与王家身份不同,一个是普通百姓,一个是负责保护百姓的军人,这是他们的职责,而他们的牺牲也都被徐凤年铭记在心里,可如果再有这样的情况发生,徐凤年依然会作出之前的选择。
官道上重归肃静,徐凤年提着双剑坐入车厢,结果不到片刻,鲜血陆续涌出七窍,说明他此刻气脉倒逆,命不久矣。淳罡替徐凤年导引气机,虽说要耗费大量心神,所幸不至于束手无策,只是这期间需得徐凤年忍受常人难捱之痛。
魏叔阳听到徐凤年的惨叫声,急忙停下马车,随行之人除了青鸟、宁峨眉以外,还有时刻准备散伙的舒羞,尤其当她察觉到徐凤年的气息渐无,便准备另谋出路。怎知还未动身,徐凤年弯腰走出车厢,看似与正常人无异,舒羞见状立马跪地服软,幸好徐凤年并不在意,承诺会给舒羞想要的白帝抱朴诀。
到了碧绿水潭,扈从们守在外面布下阵形,徐凤年泡进水中重修大黄庭,而今体内气机连绵不绝如江海,融会贯通,很快练到四重。李淳罡在徐凤年的恳求下,便将两袖青蛇传给他,至于能否学会还看个人悟性。
赵珣率领青州兵追来,是为寻回裴南苇,正当他和徐凤年互相僵持,一个杀猪般的震天响嗓门传来,大煞风景,来人便是忠心耿耿褚禄山。毕竟褚禄山名声在整个北椋都是响当当的存在,赵楷自知打不过,唯有先撤离。
徐凤年让褚禄山回北椋,并且带走裴南苇和青鸟,顺便将吕钱塘的骨灰安置林家祖坟。青鸟坚持要跟在身边,徐凤年勉强答应,决定下一站去江南赵大姐。反观躲在旁边的赵楷为此犯了愁,这一路追杀千阻万难,始终动不得徐凤年分毫。韩貂寺突然现身,指点赵楷去龙虎山找赵黄巢,唯有他才能解决眼下困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