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万事驳杂,表里莫辨,譬如陆远所救,未能所托;三宝所知,未必所真;孙太妃与彭城王不是亲生,胜似亲生,迥失原意,仅存其表。
全城搜捕陆氏余孽,眼下无法藏身,薛逑欲为主子报仇,特将陆婉儿送到张侍郎府邸,因陆远先前有恩于他,堪可托付。怎料薛逑前脚离开,张侍郎转面无情,喝令下人赶走陆婉儿,迫使她慌乱逃至蓦然轩,意外发现刘义宣真实身份,只觉空余危亭寂寥,渺渺苍天浩大,人心霎冷。
三宝悠然转醒,惊觉身处谢家别院,问及缘由,方知承蒙谢灏出手相救,却未看透谢灏道貌岸然,即便曾与孙太妃沆瀣一气,仍是私下派人打晕三宝,自留后路,佯装忠良。三宝暂辞谢灏,立马赶回王府告知实情,爆料孙太妃通谋陆远,构陷众人。
刘义康闻讯悲痛,思及幼年种种,畴昔历历,继而前往仁寿阁,谈起孙太妃待他赤诚,护他周全,更与生母情如姐妹,为何屡下毒手。然则皇家向来尔虞我诈,血脉亲族何曾安宁,纵有千般贤善傍身,仍旧抵不过权利遮眼,孙太妃心生悔悟,奈何时过境迁,一切皆变。
许詹奉命张贴沈乐清画像,四处城门均有官兵把守,每日都对过往行人严格盘查。沈乐清眼见无机可乘,便往静僻巷口走去,巧遇薛逑。沈骊歌悉知刘义康深陷苦恼,于是主动讲述朱雀盟往事,包括她与师父之间恩怨点滴,刘义康感触颇深,暗定抉择。
如今奸佞伏法,孙太妃养痈遗患,罪行昭彰,证据确凿,众臣接连进谏,奏请刘义康依法拟诏。刘义宣独自站在仁寿阁门口,迟迟未进,随即跑到承休阁恳求四哥看在多年情分,放过母妃,命其远离建康。
孙太妃自知罪无可恕,索性摘取花钿发钗,身着葛衣,俯首请罪。刘义康见之动容,几不能辨,俄而宣告孙太妃被贬为庶,永居皇陵,以终生反思己过,永不得再入建康。此令一开,刘义宣同孙太妃潸然泪下,叩谢王恩。
斩首当日,百姓聚集,一众余孽押至刑台,陆远亦在其后走来,身为人臣数十载,迷恋权位,祸乱纲常,搬弄朝堂风云,违逆君臣之道,有此下场,早该预料。然他害人终害己,未听先父临终遗言,如今沦作阶下囚,一纸荒唐述尽他生平恶事,一刻斩首祸及无辜亲族。
刽子手起刀落,陆远看淡生死,面无畏惧,沈骊歌陪同刘义康站在楼台目极眺望,直至他人头落地,台下军民欢呼一片,陆婉儿与薛逑悲痛欲绝。
陆氏一党尘埃落定,数十年斗争终将平息。沈骊歌带着陈少巽、空城前去祭拜阿奴,亲自取出二人曾在秀丽山下的珍藏美酒,以祭朱雀盟在天之灵,若有来世,再做兄弟姐妹,不论家世,无谓身份,只要没有仇恨杀戮,随心而活,自由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