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延啜自知时日无多,体内的毒素正在不断地扩散,虽然医生警告过他,要注意休息,避免劳累,可目前正是平定叛乱的关键时刻,自己身为可汗,对回纥子民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反正毒素早晚都会扩散,倒不如跟时间比一场赛,看看能不能在临终前为回纥百姓谋下安定的局面。顿莫贺也心疼默延啜太拼会伤了身体,叶护的叛军明天就会抵达哈尔和林山,唐朝太子会和他们一起围剿,难免是一场鏖战,顿莫贺担心默延啜太拼会伤了身体,主动请缨代为出征。默延啜知道他是一番好意,但叶护是自己的义子,如今自己管教无方酿成大祸,怎么好意思假借他人之手,于是谢绝了顿莫贺,只等明日来临。除了平定叛乱,默延啜心里还有一件事情放不下,思索再三,他还是把珍珠和离的实情和盘托出,李俶虽然猜到有隐情,但是总觉得沈珍珠什么事情都自己瞒着,处处拿默延啜当挡箭牌,心里对她不跟自己商量就独自做决定这种事情颇有微词,本来一直埋怨着沈珍珠,现在听到默延啜的解释,才知道珍珠也有自己的苦衷,自己长久以来更是错怪了珍珠。看着两件心头大事都已安排妥当,默延啜也觉得心里相当宽慰,于公于私,都可以做到无怨无悔,即便让他现在离开这个世界,也可以心无挂念。李俶看出了默延啜的异样,再三逼问之下得到了实情。看到这样一位有情有义的大哥,不禁感动地热泪盈眶,既为自己认识这样一位好大哥而感到庆幸,又为默延啜的身体状况感到惋惜。战场凶险,兵家从不敢言万全保障,默延啜拖着疲惫的的身体,再一次呼吸着茫茫草原的芬芳,用尽全力感受着这世间的美好。此时的他早已抱着必死的觉悟,将后事一一嘱托清楚,便振兵直奔叶护而去。移地建虽然年幼,但身为草原雄鹰默延啜之子,言行举止间颇有默延啜的磅礴大气。如今,叶护的野心昭然若揭,幸好自己还有父汗的一干忠臣辅佐,为了不使整个回纥再度陷入战乱,今日才与叶护对军于哈尔和林山下,准备将这个乱贼歼灭,以明父志。双方剑拔弩张之际,默延啜领军从侧面冲出,把交战双方惊在原地,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叶护眼里,回纥势力正逐渐强盛,连中原强国大唐都已经不能与之抗衡,既然如此,就不应该再倾力保护那个风雨飘摇中的衰败王朝,而应该取而代之,也好让回纥各部族早日摆脱沙漠的困扰。叶护有着年轻人特有的野心和冲动,很快便把想法付诸于实践。自从在长安朝廷之上受肃宗侮辱,自己便对那个政权充满了怨恨,一回到回纥,叶护便吧自己的想法付诸于实践。对外,叶护联络了边境宿敌黠甲斯人,让他们与土蕃联合,在回纥领地边缘处处挑起争端,对内,则不断地挑拨九大部落之间的矛盾,直到他们反目成仇后再逐个拉拢吞并。只是叶护没有看到,回纥逐渐强大正是由于长久以来的安定,而这难得的安定,却又恰恰因为跟唐朝的结盟,不然前有黠甲斯四处骚扰,后有土蕃虎视眈眈,回纥不仅难以壮大至此,甚至可能早已分崩离析,成为他人的领地。正是因为看清了回纥存亡的关键,默延啜才不得不在朝堂之上步步退让,肃宗也敢在政权不稳的时候还理直气壮地赖账。现在叶护口口声声为了回纥的利益,可干的尽是让回纥陷入困境之举,也难怪默延啜和移地建对这件事如此重视。虽然没有统观大局的眼光,但叶护十分懂得利用形势随机应变,看见本应暴毙的默延啜率大军生龙活虎地杀了过来,叶护随口咬定来者是冒牌默延啜,可汗真身早已葬于沙漠蛮荒之地,妄图混淆视听,将流言坐成事实。可默延啜毕竟不是等闲之辈,根本不把这种雕虫小技放在眼里,飞身将叶护踹于马下,将搜集到的叶护反叛铁证系数公布于众人眼前。各部落统领这才惊讶地发现,叶护私通敌国居然已有三年时光,纷纷感到自己受了蒙蔽,跪地请求大可汗默延啜的原谅。默延啜借机重申回纥部落繁荣之本,与众部落统领再次结盟,稳住了回纥统一的局面,尽显王者风范。这才应该是叶护需要真正学习的东西,只可惜他徒有野心,却没有王道的手段,总是被冲动蒙蔽了理智,最终落得身败名裂的下场。默延啜也是个重感情之人,心里对这个义子一直爱护有嘉,只可惜通敌叛国、手足相残都是大忌,自己也只能狠下心,命左右将他押了下去,择机问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