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对神仙眷侣,躲开都市喧嚣,择小径香园,酿酒做菜,吟诗作画,赏晨风夕月,看阶柳庭花,羡煞众人 文/可人石 梨花初酿 夫人和我都喜欢弄几个小菜,吃点小酒,后来总觉得买来的酒还不如我家酿的酒好吃。我家酿酒已经传了十几代了,我是跟我三哥学的,他特地从南通过来教我酿酒。我家的酒与一般人家酿的酒有点不同,特别清冽甘醇。每当梨花初蕊的时候便开始一缸缸的酿酒,酒因此得名“梨花初酿”。 酿酒就像对人,每一步操作你一定得好声好气地对待她,米粒儿的包浆最好不要弄破,做的时候手法轻柔,心态平和,这样酿出来的酒一定会不一样,吃过我酿的酒无人不叫好的。当然最晓得酒性要属我的夫人,夫人把我酿的酒比作孩子,有的清纯,有的娇憨,有的稚气,有的机灵。每次新酒开缸,夫人必是试酒的第一人。 说说我们的爱情?好啊。其实为啥我先说酒,因为酒总是穿插在我们的日子里,分都分不开。长达六年的追赶,前面三年是我一个人在追她,后面三年是我们俩向着对方靠近。 直到她成为我的夫人。婚后日子风淡云清,滋味就像我们的“梨花初酿”恰到好处的醉人。 书信寄情 我在南通,她在杭州。怎会走在一起的? 这得从头说起。 我姐夫是她爷爷的徒弟。她爷爷家和我们家是邻居。一到暑假,她会来南通,还经常串到我家来玩。杭州城里来的小姑娘和我们当地人还是有区别的,她文静漂亮。那个时候,只是看着喜欢,倒是没有别的花心。到我有心思的时候,已经是男大当婚的年纪。再次搭上线,我像被点化了一般,从此一门心思都在她身上。 在杭州进修美术的那年我28岁,那时她在杭州一家书店工作。我每天都想往她家跑。但是又不敢去得太勤,生怕她父母反感。隔三岔五地我去她家打牙祭,几年后我们心灵上的那层纸捅破,我要回南通工作了。人隔两地,电话手机都没有像现在这么普及。书信成了我们交往的唯一纽带,每天给她写信,寄信,等她的信。接到她信时,真的连心跳都会加快,就像见到她一样。 有年冬天我在南通乡下做一个突击工程,那个冬天雪下得好大,人根本走不出去,茫茫雪原上晨烟,暮色,夜晚遥远的灯光,月光下那种朦胧像油画一样的色调,还有真空一样的寂寞都被我写进了信里,更多的是读书的感受,生活片段,点点滴滴无一不是题材,我什么时候有空就坐下来写。有事要做了,就停下笔,等歇再写。就这样写啊写,感觉永远都写不完,就像聊天一样,我说她听,她就在我对面。到晚上临睡前封口,往往已是好几页纸了。那次大雪下了整整一周,信寄不出去,也收不到她的来信,落魄的感觉到现在还想得起来。 大雪过后,等通邮时,邮递员递给我一大沓信。他笑着说,我是专门为你来的,以后吃喜糖可要记得我哦。 那些日子,不管工作多少忙,对我来说写信是一定的事情,因为思念是无时无刻的。 那时普通信件都是贴8分的邮票,但我寄的全部是挂号信,一元钱一封。牛吗?其实我只是不想有哪怕一点的闪失,期望每一封信都能准时到达她的手上。最要紧的是挂号信比普通邮件能早一天到达。 我们的交往极其秘密,她去南通,我来杭州,总要几个月才见上一面。当初她的父母和我的父母都是不赞同的,她父母觉得我在外地以后生活会不方便。而我的父母觉得我年纪不小了,不要做那种竹篮打水一场空的事情。但是我欢喜她是喜欢到心里去的那种,打定了主意,非她不娶。幸好她父母通情达理,女儿一旦同意,他们就放行了。 三年的鸿雁传书,一千多封信笺,我还特意为这些书信做了一个漂亮箱子去存放,在我看来里面存的是这世情的开端。 小径香园 1998年我们终修成正果。 在杭州筑起我们的小巢。婚后一开始我还在南通,那时我的画在南通已经小有名气了。我还和朋友合开了一家装潢公司,生意很好。 有天小偷光顾了我们杭州的家,幸好那天家里没有人,只是一点经济损失。由此我想到家里没个男人不安全。我下决心来杭州发展。虽然南通的事业做得很顺,但对我来说,没有什么不能舍弃的。 来了杭州我又开了家装潢公司,生意没南通好,但是生活是好过的。 夫人和我一样,好山水,好朋友,好饮酒,好风雅。我比她多一个优点,善做粗活,我会做泥水、木匠、水电,什么事儿都爱自己动手。酿酒是我们共同的兴趣,它和作画一样都需要一个大的场所,地方要摊得开。所以后来我们寻到了这个地方并起名叫醉庐。你看现在醉庐里的一切都是我自己设计自己动手打造的,丝毫没有吹的意思。这荷花池子花了我9个月的时间。溪对岸的亭子是自己设计自己建的。这间大房子曾经是生产队的仓库,设计时,我以极尽自然为标准。右侧搭了一个阁楼,打造成画室,窗向着小院,敞开式的。画室下面是酒窖,大大小小的酒缸终于都落位了。在画室里看书作画都能闻到酒香。溪对岸的亭子,还未完工,名已经取了“淡醉亭”。 能够坐在廊下,面对庭院中的花草树木,吃点小酒这在现世是一种很有味道的小日子。你觉出来了吧,为啥叫“醉庐”,亭子又叫“淡醉亭”,都和酒有关。这里没有给酒做广告的意思,因为我的酒只是供自己喝和朋友来时喝,不外售的。 我们俩气息相通,她不要求我挣多少钱,做多大的事业。也不计较一些人看得很重的东西。对生活的态度及认知度很近似。结婚十三年,我们从没红过脸的。嘿嘿,我让着她的,并会一直让她的。 掌勺如作画 我们家都男的做菜,是有传统的。我爷爷是那种有点钱有点地的纨绔子弟。他一高兴就会下厨做几样小菜。我父亲年轻时做过厨师,是市政府接待处的厨师,他做的菜国家大领导都曾吃过。 我做菜是在婚后。开始只是为夫人做。我善做,夫人善品。每当双休日,天气晴暖,我们就开着车去找一处水库,带上几个小菜,自家酿的米酒。坐在水库边看看山,看看水,喝喝酒,聊聊天。夏天的夜晚,我们带上小菜和酒,登上宝石山上的馒头石,边喝酒边赏月,边看灯红酒绿的人间烟火。有时也去郭庄吃茶,我们同样要带上自家烧的小菜。有时我们会去花港公园喂鱼,边吃点小酒,边看着鱼群争抢我们洒下的面包屑,那几年的日子真的带了一点风花雪月的颜色。 本来以为做菜是件很私房的事情,当初建醉庐只是为了自己享用。后来朋友们建议:独乐乐何如众乐乐?渐渐地,醉庐也开始接待些朋友以及朋友的朋友,没有想到慢慢地也有了点知名度,连金融巨头罗杰斯也吃过我做的菜,呵呵,这都是题外话。前些时中国国家歌剧院的设计师法国著名建筑设计大师安德鲁也来过醉庐,他对我的酒窖,和我做的私房菜大为欣赏。你知道,醉庐的常客大多是从事和喜好艺术的朋友们,他们认同院子的淡雅朴素。 夫人劝我,客人多了请个厨师吧,不要把自己搞那么累,或者把下手活让其他人去做。我说,其实做菜的每一道工序必须得我自己弄,取材用料都有讲究的。烧菜也像做诗,如果材料不是亲手挑选,就像看景写诗,人家帮你看景,你写得出好诗来吗?后来醉庐来的客人多的时候,只要是休息日,夫人都会来帮忙端盘洗碗。这点让我感动,换作别人可能会觉得掉身份,而她不这样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