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惊异于一个导演同时又是主演的比利·鲍勃·桑顿,缔造了这样一部令人难忘的片子。智障的卡尔,在精神病院同伴的喋喋不休中,展开了一场回忆。八岁时杀死母亲和嫖客的疯狂举动,让他饱受25年的精神病院生活。回到正常人的生活,他是怎样一个人呢?无家可归的他被精神病院管理员好心收留一夜,黎明时分,房门打开,看到的是床沿正襟危坐的卡尔,他一宿未眠,无非担心丝毫地打扰管理员一家,一个小小的细节尤其动人——他起身离去,回身将坐皱的床单轻轻抚平,我们看到了一个敏感至诚的卡尔,一个感恩戴德涌泉相报的智障者,这为故事的结局给足了理由。他行动迟缓,有些佝偻,说话怪异,带着可笑的音节。但另一方面,又是一个灵巧的机械修理师。我们总能从类似片子中看到智障者潜藏的天才一面,这到底是天生我才必有用的真实,还是故意形成反差制造卖点?卡尔和小男孩弗兰克结成深厚友谊,对男孩的寡妇母亲也心生感激。当弗兰克母亲暴戾无常的酒鬼男友威胁到全家时,卡尔仿佛一个深思熟虑的哲学家,慢条斯理地交代完一切,然后深夜冷静无比地再次举起了弹簧刀,杀死了酒鬼。我们看到的不是一个真正的智障者,其实是一个内心蕴藏巨大爱心,为他人幸福不惜牺牲自我的人,一个看起来行动缓慢,但没有丝毫犹豫的卡尔。有些细节值得津津乐道。卡尔一无所有,随身永远只带着他的圣经和几本机械书籍;再次回到精神病院的卡尔,凝视着窗外,露出一丝神圣的微笑——他选择了这样的生活,无怨无悔,甚至无人知晓真实的他。也许,世人还把他当作一个永远无法治愈的疯狂精神病人。当然,不能从严格法律意义上谈论卡尔行为的善恶,那些被他残杀的人们是否罪当一死?艺术永远是夸张地强调生活的某一方面,让我们有所感悟,这就足够了。卡尔有他坚定的行为逻辑,某种类似于传统中国人所推崇的“义”,——所谓“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平事?”,在这里,卡儿只是重新使用了他的弹簧刀,仿佛命运所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