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尼斯面包师的儿子》电影剧本编剧/马尔切洛·丰达托、杜乔·泰萨里导演/杜乔·泰萨里编译/马丁故事发生在十六世纪初的意大利名城威尼斯,面包师的儿子彼爱特罗清晨在桥头最先发觉果罗伯爵被人刺死,因而被诬为杀人凶手,遭到逮捕审讯。真正的凶手是谁?彼爱特罗能否洗雪冤屈幸免于难?影片围绕这点展开故事情节,扑朔迷离,引人入胜。值得注意的是,本片以审案为主要情节而不是公案片,有爱情纠葛而不是爱情片。它是一部反映当时贵族之间权力斗争,政治色彩很浓的故事片。当时意大利封建贵族势力正走向没落,平民与贵族的矛盾日益深化,一些城市的政治集团为争夺政权长期互斗,并且利用下层人民日益增长的不满情绪和要求参与政权的声势,相互攻讦,斗命激烈。本片则通过一起特定的审案事件,反映了当时统治集团内部尖锐复杂的斗争情势,揭露了贵族专制的凶残本质,及其法律、道德的虚伪性。对文艺复兴时期威尼斯的风土人情,及当时意大利下层人民的生活状态、政治地位,影片中也有一定程度的反映。本片情节紧凑,悬念强烈,脉络清晰,场景单纯,抓住一个非政治性事件深入表现其政治性内容,这在艺术技巧上可供电影习作者揣摩、借鉴。在意大利古典音乐声中,两个衣着花哨的丑角徐徐拉开紫红色的丝绒幕布,推出背景——意大利威尼斯城庄严宏伟的圣马可广场一侧的总督府。故事发生在十六世纪初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当时的威尼斯已是个具有一整套完备的政法机构的城市共和国。发达的海上贸易使她成为整个欧洲的商业中心。市内运河纵横,哥特式、拜占庭式和意大利古典式建筑交相辉映。狂欢节凌晨,四点多钟。狭窄而幽暗的小街深处,一个喝得醉醺醺的酒鬼一边拍打着自己家的房门,一边高声叫着妻子的名字,要她把钥匙从窗口扔下来。话音未落,从打开的窗户里浇下满满一脸盆洗脚水。酒鬼以为下雨了,打门打得更急了。小街的这一边,一对情人正推推搡搡,小伙子恳求着要进姑娘家,可是姑娘坚持不答应。不久,在微明的晨曦中走过来一位身背面包篓的年轻人。他,身体健壮却满脸稚气。这就是面包师法齐亚的儿子彼爱特罗。此刻,他沿着弯曲而昏暗的小街向前走着。“早,彼爱特罗。”一位早起的中年妇女向他打招呼。“您早。”彼爱特罗很有礼貌地回答。彼爱特罗来到考得拉桥头。他正待拾级而上,抬头时看见有个人坐在桥上。此人头靠着桥栏,似乎正在熟睡。彼爱特罗上桥走近一看,发觉他正是自已熟识的贵族阿尔维思·果罗伯爵。“果罗伯爵,醒一醍吧。睡在这里可不舒服。”彼爱特罗嘲笑地说道。果罗伯爵一动不动,半点反应都没有。突然,彼爱特罗的眼光落在果罗身边不远的地方。那里有把刀鞘。他走上前捡起一看,只见刀鞘上面镶有许多熠熠闪光的宝石。彼爱特罗转过身,走到果罗身边想把他叫醒,这时才发现果罗的心窝上扎着一把匕首,胸前尽是鲜血。彼爱特罗惊呆了,不禁手拿刀鞘,茫然失措起来。这时,一位熟人路过桥头。他见彼爱特罗神色慌张,便询问道:“你早,彼爱特罗。出了什么事了?”“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伯爵死了。”彼爱特罗困惑不解地指着果罗的尸体回答。谁知那熟人一看见彼差特罗微微发抖的手紧攥着刀鞘,身上又粘有血迹,便吃惊地大叫起来:“圣母啊,你杀了他。快跑吧!”彼爱特罗不明白为什么要他跑,所以仍然踌躇不动。那热人的喊声惊动了附近一幢楼房里的居民,一位妇女从窗户里伸出头来,一眼看见有人倒在桥上,便惊慌地大声嚷嚷:“来人啊!杀人了!”那熟人见状,更为彼爱特罗捏了把汗,便焦急地劝他说:“快跑吧!别让他们看见你在这儿。”彼爱特罗犹如恶梦乍醒,这才拔腿飞跑。他不顾一切地向小巷里奔逃,在拐角处差一点撞上了一位肩扛圆木的年轻木匠。彼爱特罗本能地朝威尼斯行政长官洛伦佐·巴波伯爵的官邸跑去。不过,他不是首先要找力主公道的伯爵大人,而是急于要找伯爵妻子克利曼沙太太的女佣安耐拉。安耐拉差彼爱特罗的未婚妻,她有着大大的眼睛、甜甜的嘴唇,是个讨人喜爱的姑娘。彼爱特罗爱她爱得发疯了。就在几天前,彼爱特罗还为安耐拉的事和果罗伯爵争吵过,并发誓要给果罗点厉害尝尝。因此,当彼爱特罗把果罗伯爵被人杀死的消息告诉了她以后,安耐拉看到他那副神色紧张、气喘吁吁、衣服上又是血迹斑斑的样子,便立刻认为果罗伯爵是被他杀死的,不论彼爱特罗怎么解释也不管用。安耐拉一想到等待着自己情人的将是多么可怕的命运,不禁眼泪纵横,又哭又嚷起来。彼爱特罗:“安耐拉,你安静一下,别哭了。他的死和我无关。你的主人呢?”安耐拉气呼呼地答非所问道:”你身上的血使我恶心。”她的态度使彼爱特罗十分恼火,他气急败坏地把她一推;安耐拉倒在地上更厉害地呜咽着。彼爱特罗扶起安耐拉焦急地追问:“你回答我呀!”安耐拉这才吞吞吐吐地:“我不知道……和伯爵在一起……他一夜没回来。”洛伦佐·巴波伯爵此时正在去看望索菲亚伯爵夫人。虽然索菲亚是果罗的未婚妻,但她内心所爱的却是政治上和她志同道合的洛伦佐。当洛伦佐来到索菲亚家中,她刚刚起床,正坐在客厅里大声朗读意大利政治家马基雅维里的著作。威尼斯名画家梯天在一旁为她画像。索菲亚对洛伦佐的来访很感到高兴。然而,她见洛伦佐面带倦容,眼睛布满了血丝,又不免关切。“开了一夜的会。在回家去休息之前,我来看看你。”洛伦佐这样解释道。“会上讨论了些什么问题?”对政治特别有兴趣的索菲亚又问道。洛伦佐倦然地:“判处了一个罪犯死刑。另一个被宣布无罪。会上讨论了和土耳其联合的可能性,并决定不开凿苏伊士地峡。”索菲亚:“谈到议会选举了吗?”洛伦佐:“这棘手的问题可能会使十人委员会完全分裂。”索菲亚:“我听说你想让平民派代表参加议会。这是真的吗?”洛伦佐肯定地点了点头。在一旁画像的梯关一听说议会中将有平民代表,立刻高兴地表示赞同。索菲亚有所怀疑地问道:“别人会同意吗?”洛伦佐愤愤地:“他们说我的提议很有意思。他们说很欢迎象让平民参政这样的新思想,不过现在这也许还不够成熟,还可能会出危险。这帮伪君子!他们全反对我。”“如果你成为总督,他们就都会马上表示赞成了。”索菲亚鄙视地说完这话,立即又鼓励洛伦佐说,“现在听起来是危险的主张,将来会贏得称赞的。”他们正说着,只见贵族成员奥拉兹欧上气不接不气地跑进来。不知是由于气急还是给吓坏了,他花了半天时间才将阿尔维思·果罗被人暗杀这一消息说清楚:“果罗死了……杀的……是被人暗杀的!”洛伦佐冷冷地:“果罗被人杀了?我一点也不感到吃惊。这事迟早会发生的。”奥拉兹欧见这消息没有引起多大反应,又对洛伦佐说:“他们在到处找你。凶手就藏在你府上。”这话使洛伦佐暗中大吃一惊:“凶手?他们已经找到凶手了?”奥拉兹欧:“是的。”洛伦佐紧张地追问:“谁是凶手?”奥拉兹欧得意地:“彼爱特罗!面包师的儿子。就是那个一直在追求你的女佣人安耐拉的小伙子。”洛伦佐不相信地:“他?我认识他,一个好小伙子。他绝不会干这种事。”当洛伦佐坐船回到自己的官邸时,那里已经聚集了许多人。大家都在小声议论着。他们一看见洛伦佐伯爵跨上岸,纷纷让出道来。满脸泪痕的安耐拉迎着他跑来,恳求道:“老爷,我求你帮个忙。彼爱特罗是无辜的。”洛伦佐却显得非常严肃:“那要由法庭来决定。”他走近已被士兵捉住的彼爱特罗身边,质问道:“你为什么要躲在我家里?”彼爱特罗的脸上露出恳切的表情,回答说:“阁下,我没做错事。我是来找安耐拉的。我想求你帮助我。”洛伦佐:“为什么要找我来帮助你?”“因为你主持公道。”彼爱特罗满怀希望地回答。洛伦佐被彼爱特罗的真诚所打动,同情地安慰道:“别担忧,孩子,你无罪就不用害怕。”彼爱特罗被带走了。安耐拉忍住内心的痛苦跟着伯爵走进官邸。上楼时,洛伦佐从安耐拉口中得知他的妻子还不知道果罗已经被害的事。他走进克利曼沙的卧室。开门声惊醍了克利曼沙,她一边伸懒腰一边说道:“什么声音?这么早。”洛伦佐彬彬有礼地:“对不起,打扰了。”克利曼沙:“啊,是你,洛伦佐。你怎么这样说话?这是你的家呀!”说完,她从床上坐了起来。她身披着半透明的绢纱睡衣,两只雪白的胳膊露在外面,一脸娇容,似醒非醒。她比洛伦佐年轻多了。克利曼沙还在讽刺着洛伦佐:“你要是记得的话,你还是我的丈夫。我们有几天没见面了?两天,三天,或许更长吧!我们真应该住在一幢小一点的楼里,这样彼此或许还能经常见面。对不起,是什么事使我终于能非常荣幸地见到你?”洛伦佐冷冷地:“我想和你谈谈。”“和我谈谈?这怎么可能?是不是突然想起你还有位妻子可以聊聊?”克利曼沙漫不经心地坐在床上,手拿一面镜子端详着自己的面容。说到这里,她缓和了一下语气:“对不起,原谅我说话刻薄。要是你知道你对我的冷淡使我多么痛苦该多好啊!”洛伦佐:“看不出你有什么痛苦。你长得真美!”克利曼沙:“我知道我很美,你也只会说我美。可美人没有头脑,既不懂政洽又不懂法律,因此作丈夫的有理由将她们丢在一边,我在孤独中度过了多少忧伤的日子!”说罢,克利曼沙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洛伦佐:“如果是那样,那你以后会更感到孤独的。你的表哥果罗伯爵今天一早被人暗杀了。”这突如其来的噩耗使克利曼沙愕然不已。威尼斯街头,尽管狂欢节前夜发生了凶杀案,人们还是照旧组织各种形式的庆祝活动。大街上,打鼓吹号的乐队在拼命演奏乐曲;卖假面具的小贩在高声兜揽生意。离考得拉桥头不远的地方,一群杂耍演员在竖人塔。站在人塔顶端的演员几乎高得能够着邻近一幢楼房三层楼的窗台。站在窗户里的一个妇女和人塔顶端的演员打趣道:“你真象个贵族,高高地站在这些扛着你的人肩上,一点也不吃力。”那演员也借题发挥说:“是啊,不过得看看你踩着的是谁。果罗伯爵站得很高,可猴儿一散,他就完蛋,不是吗?”可以看出,威尼斯的平民百姓对果罗之死是幸灾乐祸的。不过欣喜之余,他们又为彼爱特罗担忧,他们不相信这位善良的面包师的儿子会是杀人凶手。人群中,一位家庭妇女发表议论说:“我认识面包师的儿子,他连苍蝇都不会伤害。”另一人插嘴表示赞同:“倒霉的总是穷人。他们不会轻易放过他的。”当市民们兴高采烈过狂欢节时,贵族们正三三两两地来到教堂向果罗的遗体告别。索菲亚伯爵夫人穿着丧服,站立在灵柩旁。教堂大厅里昏暗的烛光,牧师单调冗长的祈祷声使索菲亚禁不住地回想起往事。不久前,索菲亚在自己的家里举行了一次社交舞会。舞会上,贵族男女们都戴上了假面具在翩翩起舞。洛伦佐却在另一间屋里和一些人谈论着政治。索菲亚显得兴致勃勃地招待着来宾。这时,年轻英俊的果罗来到索菲亚的身边。他那双多情的眼睛直直地望着她:“索菲亚,你愿意嫁给我吗?当然,你没必要现在就答复。”索菲亚在大胆的男人面前从来不甘示弱:“那你为什么要现在问我呢?”果罗巧妙地回答道:“是这使人狂乱的音乐给了我勇气……索菲亚,我对你从不撒谎。我爱上你了。”这时从大厅另一边传来的争论声吸引住了索菲亚。她听见了洛伦佐坚定而又略带嘲讽的声音:“每次政府开会都使人感到象是个家族聚会。要是议会里有三十来个彼此没有亲缘关系的平民代表该有多好啊!”但是洛伦佐的话立即引起了一片反对声。“我们的前辈们就是这样治理国家的。这一伟大传统是我们力量的源泉。”“记住,脚跟站稳,才能统治。”“我绝不会让那些经商的暴发户参加政府。”“别忘了罗马帝国的崩溃起因于平民法庭。这是闭着眼睛往火坑里跳。”索菲亚眼见着洛伦佐在受到围攻,她赶紧走了过去将话题扯开,这才为洛伦佐解了围。舞会结束了。洛伦佐和索菲亚在下楼时又谈起了议会选举。洛伦佐担心他的主张得不到多数人的支持,因为在贵族中有影响的卡卓尼伯爵对此表示坚决反对,而另一位有一定势力的贵族孔大里尼又不明确表态。索菲亚则满怀信心地向洛伦佐表示她能设法说服孔大里尼。洛伦佐:“你知道我信任你。”索菲亚有心想叫洛伦佐大吃一惊:“你不该信任我。要知道,我刚接受了别人的求爱。”没想到洛伦佐的回答却使她自己更加吃惊:“我知道。是阿尔维思·果罗。”索菲亚:“你怎么会知道的?”洛伦佐不动声色地:“是我的主意。我叫他那样做的。”索菲亚动气了:“你说什么?”洛伦佐:“你和他一订婚,人们就不会再议论我们俩之间的关系了。”索菲亚:“你到现在才开始担心别人会议论我们哪?他怎么会同意的?”洛伦佐:“说服他很容易。他也许真爱你。”索菲亚感到自已受了侮辱,她不无报复地回敬说:“谁知道,也许我真嫁给他。那你可就活该了。”洛伦佐:“他?他不值你爱。”洛伦佐望着索菲亚,在她那双美丽而深邃的眼睛里,他所看到的不仅有爱情,而且还有为他们共同的政治信仰而斗争的热忱。威严的总督府大厅。负责处理共和国日常政务和刑法问题的十人委员会的成员身着红色的法袍鱼贯而入。当他们一一就座后,一个身穿白衣的小孩托着一个盛有表决用的红、白、黑三色小圆球的盘子走进大厅。此时,书记员宣布审讯开始:“以全能的主和神圣的威尼斯共和国的名义,并经元老院枇准,十人委员会于今天——一五零九年四月二十四日开庭审讯杀人犯彼爱特罗·法齐亚。被告今年二十岁。职业是面包师的学徒。威尼斯人。他被指控杀害了阿尔维思·果罗伯爵。果罗伯爵的尸体是在考得拉桥上被发现的。今天参加审讯的有:吉罗拉莫·卡波拉,威尼斯贵族;佛朗西斯科·卡卓尼,威尼斯贵族,高级参议;吉欧万尼·凡尼尔,威尼斯贵族;吉欧万尼·沙拉明,威尼斯贵族,共和国行政长官;佛朗西斯科·梯波罗,威尼斯贵族;洛伦佐·巴波,威尼斯贵族,高级参议,共和国行政长官;察卡利亚·孔大里尼,威尼斯贵族;波爱特罗·罗西尼,威尼斯贵族,高级参议,共和国行政长官。共和国第七十五任总督今天也亲自参加。审讯现在开始。”卡卓尼首先出示镶有宝石的空刀鞘问证人:“是这把刀鞘吗?”这位证人就是彼爱特罗在桥上遇见的熟人,他低着头回答:“也许是。我没看清楚刀鞘。”洛伦佐:“‘也许’不是回答。必须明确说是还是不是。”证人:“那我要说不是。”洛伦佐:“你是说你没见过这刀鞘。”证人:“是的,阁下。”洛伦佐:“你为什么没看清楚刀鞘?”证人:“因为……那孩子手里拿着它。”洛伦佐:“你看见他拿着的?”证人:“对。”洛伦佐:“被告说是你叫他逃跑的,这是真的吗?”证人:“是真的。”洛伦佐:“你为什么要叫他跑?”证人:“我当时想,他一跑就不会有麻烦了。”洛伦佐:“你现在是怎么想的?”证人:“我不应该叫他跑。”卡卓尼插嘴问道:“在同样的情況下,你也会叫别人跑吗?比如他正好是你的儿子。”证人:“不会的。”卡卓尼:“这是为什么?”证人:“我儿子和果罗伯爵没有任何关系。他们根本不认识。”卡卓尼追问:“那么面包师的儿子呢?他和伯爵有什么关系?”证人:“他不喜欢伯爵。”这回答引起昕众一阵笑声。卡卓尼继续发问道:“说下去。当你看见被告身上有血,你就认为是他杀的,是吗?”证人:“是的。”卡卓尼:“你这样认为是因为他有杀人的动机。记住,你宣过誓要说真话!”证人:“对。”卡卓尼得意洋洋地对各位审讯官道:“先生们,尽管有不少麻烦,案子还是有了进展。被告不是一个过路人偶然地碰上了一具死尸。他有杀人的动机,这动机就是个人怨恨。因此,那些看见他在尸体边上的人都确信他是凶手。”卡卓尼随即又问那天早上扛圆木的年轻人:“你当肘也是这样想的吗?”这年轻人是彼爱特罗的朋友。他回答道:“是的。他逃跑时差一点撞上了我。”卡卓尼:“告诉我,你注意到他的脸色没有?”年轻人:“他很慌乱、害怕,而且没认出我来。”洛伦佐插问道:“你曾经碰到过这样一种情況没有?遇上了个醉汉,当你要扶他起来时,你突然发现他胸口上插着一把刀子。”年轻人:“没有。”洛伦佐:“因此你无法想象这一突然的发现会对你产生怎么样的影响。”年轻人:“是的。”洛伦佐:“设身处地想一下,你会害怕吗?”年轻人:“我会的。”洛伦佐:“会逃跑吗?”年轻人:“会的。不,我是说我不知道。我从未碰到过这种事情。”卡卓尼接着问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被告在本月底本来是要和一位叫安耐拉的姑娘结婚的,是这样吗?”年轻人:“是的。”卡卓尼:“婚礼是因为什么而被推迟的?”年轻人:“你知道,我和彼爱特罗很好。我常去他家……。”在卡卓尼的追问下,年轻人回忆了一些他所了解的情況。原来,彼爱特罗的父亲老面包师法齐亚坚决反对他儿子和安耐拉的婚事。不久前的一个晚上,老面包师法齐亚偶然路过洛伦佐伯爵家,正巧看见安耐拉在门口悄悄地和果罗密谈。果罗一见有人来了,便慌忙戴上他的假面具,安耐拉也迅速地躲进了伯爵家。老面包师知道果罗是个眠花宿柳的浪荡公子,他想安耐拉在夜间与果罗鬼鬼祟祟地见面也决不会是个正派姑娘。彼爱特罗终于从他父亲那里得知这件事,嗣后第二天他就怒气冲冲地去找过果罗伯爵。年轻人刚一说完这些,卡卓尼象是抓到有力证据似的下结论说:“由此看来,他杀人的动机是妒忌。妒忌的烈焰能使守法的公民变成杀人的罪犯。古时的圣贤早就这么说过。”接着,果罗的仆人爱郭尔也证实彼爱特罗几天前曾到伯爵家说要见果罗。(回忆)果罗家的门厅。伯爵家的门厅面对着运河,侧面是楼梯。彼爱特罗满脸怒气来到果罗家。爱郭尔用手指着大门,说:“这边走,尊敬的先生。我的主人不在。”怒气冲冲的彼爱特罗继续往里走:“你骗我。”爱郭尔急忙跑到他前面拦住他:“你找他干啥?”彼爱特罗:“这不管你的事。”爱郭尔:“当然得管,你在和我说话。”彼爱特罗:“我先揍了他再和你说话。”说完,彼爱特罗从爱郭尔的腋下钻了过去,飞快地跑上楼梯。个子高大但反应迟钝的爱郭尔慌忙唤来另外两个仆人。他们在二楼的走廊里捉住了彼爱特罗。他们在爱郭尔的命令下,将彼爱特罗从楼上一下扔到楼下的运河里。彼爱特罗从水中冒出头来,挥着拳头嚷着:“他不想见我,不过他会见到我的。”法庭上。洛伦佐在为彼爱特罗辩解:“我必须承认,爱郭尔的证词很有说服力。不过我还要说,即使被告顺利地通过门卫,他见到果罗后也只会问些他以后又问了他的未婚妻的那些问题。事实上,他落水后就去找她了,不是吗?”安耐拉点了点头。她回忆了那天彼爱特罗来找她的前后经过情况。彼爱特罗浑身湿漉漉地来到洛伦佐官邸,见到了安耐拉。不管彼爱特罗怒气有多大,他一看见安耐拉满面的微笑,听见她那甜蜜的声音,气就消了一半。安耐拉替他脱下湿衣服,亲自用毛巾擦干他的身子,在他的额上吻了一下,随后又找来一条白布单,让他裹着暖和下身子。不过,等彼爱特罗暖和过来以后,他又耿耿于怀道:“今天的事就算了。不过,迟皁我要教训一下果罗,还有那些追你的人。”安耐拉也不杀弱:“如果你要我嫁给你,你就不能那样干。”彼爱特多茫然不解:“这和结婚有什么关系?”安耐拉开导他说:“当然有关系。要结婚没有钱可不容易。”彼爱特罗愤然道:“如果你要等我变富了才嫁给我,你最好还是当修女去吧!”安耐拉:“你知道我和果罗谈了些什么吗?”彼爱特罗焦急地:“不知道,快告诉我。”安耐拉的嘴角落出一丝胜利者的微笑:“你不是要换个工作吗?你不是想不依靠你父亲吗?我就是问他能否雇你做他的平底船夫。他答应了。”彼爱特罗高兴地跳起来,那白布单差一点滑落下来:“真的?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安耐拉:“我想使你大吃一惊。你将是威尼斯最漂亮的船夫。当我坐你的船时,我会打扮得象个伯爵夫人。”彼爱特罗急切地望着安耐拉的红嘴唇:“让我吻一下。”安耐拉扭过脸去:“不行!你是先说爱我,然后就想打我的坏主意。”彼爱特罗无可奈何:“好吧,我坏。”接着又关切地,“你爱我吗?”安耐拉:“那当然。”彼爱特罗:“你原谅我了?”这次她作了一个出乎彼爱特罗预料之外的回答:突然凑近他,轻轻地吻了他一下,然后象燕子似的跑出了楼。彼爱特罗裹着白布单,光着脚丫紧追出去:“安耐拉,你等等我!”他在楼后运河边追上了她,接着也想学着在安耐拉的嘴上来一下,可惜动作慢了二点,安耐拉只这么轻轻一推,便使他一头栽进了运河。法庭上,洛伦佐针对卡卓尼将妒忌心作为彼爱特罗杀人的动机的结论进行了反驳:“先生们,他在一中连续洗了两次冷水澡。这无疑会浇灭任何妒忌的烈焰的。这可是个妙方。我认为值得向我的同事卡卓尼先生推荐,如果他会游泳,他就能因此一举浇灭他内心妒忌的火焰。如果不会,那可就有浇灭他生命的火焰的危险了。”入夜。大街上灯火通明。人们还在尽情地欢乐。离索菲亚伯爵夫人家不远的地方,一群姑娘弹着曼陀林,在她们的歌唱声中,一位戴了假面具的丑角走上前来行礼。丑角:“现在我们表演的是历史上著名的月光伯爵凶杀案。”他指着斜躺在地上,两腿之间插着一把粗大得出奇的刀子的贵族打扮的人说,“伯爵死在桥边。面包师的孩子发现了他。”接着,他冲着那贵族大声问道:“喂,你是睡着了,还是死了?”戴着假面具的月光伯爵抬起头:“你问得真蠢!你没看见刀子吗?我死了。是被刀子扎死的。”小丑不相信:“扎死的?是谁对你这拜不尊敬啊?”月光伯爵不耐烦了:“真蠢。不是你最先看见我的吗?”小丑依然不解:“是啊。”月光伯爵非常肯定地:“那一定是你杀死了我。”这话引起市民们捧腹大笑。在索菲亚伯爵夫人家,索菲亚和洛伦佐同站在窗口观看街上的演出。索菲亚对洛伦佐说道:“看,人民支持你。他们说的正是你早上说过的讽刺反话。”洛伦佐点了点头,继续倾听丑角的对话。这时,另一位丑角走上戏台,他俨然以法官的身份问道:“月光伯爵,你是贵族吧?”月光伯爵骄傲地:“是的。我母亲出身名门望族,父亲来自十字军骑士世家。”“法官”转身问道:“面包师的儿子,你出身平民吧?”那人非常恭敬地:“我的母系亲属都是泥腿子,我根本不知道我的父亲姓什么。”楼上窗户内,索菲亚对洛伦佐说道:“如果判处那孩子有罪,人民会不满的。”洛伦佐:“谁知道呢?”索菲亚:“连那小丑都同意你对案子的看法。”舞台上,判决的时候到了。丑角清了清嗓子:“到现在为止,我什么也没听懂,也不知道谁是凶手。但作为法官就必须作出明智的判决。我要无罪释放面包师的儿子,并把刀子从伯爵身上拔出来。”他使劲去拔那把大刀子,可那刀子纹丝不动。他高声喊道:“来啊,帮一把。”好几个人上前帮忙,但用力过大,全都摔倒在地上。丑角抹了把汗,继续以非常严肃的口吻说道:“我正式判处面包师的儿子继续烘面包;伯爵大人死而复活。”在弹曼陀林的姑娘们的歌唱声中,戏演完了。索菲亚家。索菲亚和洛伦佐离开窗口,两人走到棋盘前坐下,一边对弈,一边继续谈论着。索菲亚鼓动洛伦佐说道:“相信我的直觉,洛伦佐。你的时机来了。我等得太久了。人民支持你。”洛伦佐深思片刻,意味深长地说:“光有支持还不够。如果能证明那孩子无罪,情況就会和现在大不一样了。”索菲亚是知道这场审讯的政治意义的:“如果能证明你的判断是正确的,卡卓尼就垮了。议会选举一个月后就要开始,贏得这场审判,到那时就没有人能成为你的对手了。我作信如果你做了总督,一定很有魄力,做事果断有力,敢于大胆改革。”洛伦佐:“真遗憾,你不能大声地向大家这么说。”索菲亚:“可我能帮你赢得这场审判。”洛伦佐:“别幻想了。卡卓尼知道我们的意图,他会竭力跟我对着干的。他在保持既得利益的同时想方设法限制我的权力。他会竭力证明那孩子是有罪的,甚至会不惜制造伪证。”索菲亚是个天性聪明、头脑灵活的女人,她认为:果罗是个放荡公子,凭着年轻英俊,博得许多女子的欢心,还使不少有夫之妇成了他的情人;由此推测,杀害果罗的凶手可能就在这些女人的丈夫之中。索菲亚对洛伦佐说:“我想在那些恨果罗的人中找点线索。你确信面包师的儿子是无辜的,是吗?”洛伦佐:“是的。”索菲亚:“要想击败卡卓尼,办法只有一个,找出真正的凶手。”洛伦佐非常怀疑地:“谈何容易。”索菲亚:“为何不容易?我想我一定能在那些怨恨果罗的男人中找到真正的凶犯。”洛伦佐:“果罗树敌太多,不好找。”索菲亚信心十足:“那无辜的孩子,生命危在旦夕。我一定要找到凶手并带着他的头来见你。”洛伦佐话中有话地:“如果你能成功,那将是你的杰作。”索菲亚不以为然:“在我眼里,只有你这样既有政治抱负又有才华的人才是大自然的杰作呢!”正如洛伦佐所预料的,卡卓尼竟然秘密地派人在夜间潜入安耐拉的房间进行搜查,并从她的箱子里搜出了一匣金币。于是第二天在法庭上,卡卓尼断定这些金币就是安耐拉的卖身钱,以此逼迫她承认是果罗的情妇。这突如其来的证据使安耐拉面红耳赤。她极力分辩道:“我不是他的情妇,我发誓我不是。”她见诸位法官都表情漠然、毫无反应,便转身望着彼爱特罗,希望能从他那里得到信任。“相信我,彼爱特罗。我不是他的情妇。”可是,彼爱特罗目睹这么多黄橙橙的金币,再也不肯相信安耐拉了。他鄙视地把头扭向一边。安耐拉见此状不由地哭了起来。卡卓尼得意洋洋地:“哭吧,让你的眼泪来洗刷你的耻辱。我再问你,果罗伯爵一次就给你这么多钱吗?”安耐拉:“没有,没有。”卡卓尼:“我们这下可听到真话了。这姑娘说是要为她的未婚夫谋得一个作船夫的职位,这完全是她自己编造的谎言。这钱是她用肉体换来的。当被告发觉到这点,疯狂的妒忌心驱使他杀人。”安耐拉:“不对,不对。”卡卓尼:“那为什么果罗伯爵对你那么大方?”安耐拉无语对答,低头沉默着。洛伦佐这时气愤得有点忍不住了,他插话道:“我非常欣赏我的同事为探求事实真相所作出的努力。不过,我想提醒他注意,在这次审讯中我们要搞清楚的是被告有没有犯有杀人罪,而不是安耐拉是否是果罗的情妇。”卡卓尼:“要将这两件事分开来是很困难的。”洛论佐让步道:“是这样。好吧,就让我们假定安耐拉是果罗的情妇,但这一点我们只是现在才知道的,而且是在我们高贵的参议员的反复盘问下她才承认的。现在我们知道了,被告也知道了。但只是在现在,而不是在这之前。在这之前被告只是有所怀疑,但这姑娘设法使他确信她是纯洁的。好好看一看这孩子,他只有在现在才可能被妒忌心所驱使而杀害果罗。可是果罗已经死了。”洛伦佐的雄辩,使卡卓尼理屈词穷地耷拉下脑袋。在十人委员会又一次开庭的同时,索菲亚也开始了她的调查。索菲亚邀请了爱打听闲事的奥拉兹欧上她的平底船作客。奥拉兹欧对此受宠若惊,他向索菲亚透露说,狂欢节前夜果罗伯爵曾和一位叫斯特鲁齐的贵族青年,为争夺一个女人秘密地在教堂前的空地上进行过决斗。可借的是,奥拉兹欧并不知道那女人叫什么名字。家菲亚得知这一重要线索后,急忙赶到大教堂。教堂的看守最初对此事矢口否认。索菲亚给了他些金币,他才承认确有此事:那天夜里,看守正准备去睡觉,突然听到外面有人声和兵器撞击声。他开门出来一看,见教堂前的草坪上火把通明,果罗伯爵和斯特鲁齐伯爵正在决斗,周围站着他们的仆从。看守悄悄地躲在一堵矮墙后面,想看个究竟。最初,果罗伯爵和斯特鲁齐伯爵决斗是一来一往不差上下;渐渐地斯特魯齐伯爵步法有点乱了,不得不处于守势。突然,果罗向斯特魯齐面前虚晃一剑,便直刺他的胸部。就在这时,教堂看守突然感到眼前一片漆黑,便不省人事了。原来果罗的贴身仆从爱郭尔发现有人在偷看,便狠狠地在他头上打了一棍子。当看守醒来之时,草坪上已经没有人影了。威尼斯城内一角。斯特鲁齐伯爵的住宅门口。身穿丧服的索菲亚拉着斯特鲁齐家的门铃,她焦急地等待着仆人出来开门,可是半天没有动静。离她不远处一妇人大声说道:“别拉了,那里面没人。”索菲亚赶紧走向那妇人,非常客气地对她说:“对不起,打扰了。我是斯特鲁齐伯爵的亲戚,从巴都来。能告诉我他现在在哪儿吗?”那妇人摇了摇头:“听说他走了。也许去找你了。”索菲亚关切地:“带仆人了吗?”那妇人答道:“都走了。那天晚上他们连夜打点行装,慌慌忙忙地都走了。”总督府大厅内。十人委员会的成员聚集在一起小声议论着。一人说:“这次审讯举行的真不是时侯。贵族和平民现在要面对面摊牌了。洛伦佐抓住了这一点,他想利用这一案子来向我们进攻。”卡卓尼说:“我们绝不能让他这么干。”另一人说:“困难的是总督做事太小心谨慎、太软弱无力,洛伦佐借此大逞其能。”另一人插话:“总督小心从事没什么不好,现在最关键的是投票表决被告是否有罪时的票数。”另一位支持卡卓尼的贵族表示担忧地说:“我们只有五个人,票数不够。”最先说话的那位道:“我和别人谈过,他们认为我们只证实安耐拉是果罗的情妇,没有能证明那孩子是凶手。”卡卓尼非常坚决地:“从现在的情況来看,即使那孩子无罪,也要处死他。”另一位贵族附和道:“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平民派代表参加议会。”又一位表示:“我们必须尽早结束审讯。”卡卓尼略有所悟:“记住洛伦佐的话,那孩子只是在现在才知道他的未婚妻是果罗的情妇。”一贵族不解地:“那又怎么样?”卡卓尼的眼里闪出一丝狡猾的凶光:“一个人如果发现自己所一直珍惜信赖的竟是假的,如果他丧失了精神支柱和意志,就不会珍惜自己的生命。”这样,卡卓尼用精神折磨与肉体摧残相结合的办法迫使彼爱特罗承认是他杀死了果罗伯爵。彼爱特罗的招供,使洛伦佐束手无策。就在此时,洛伦佐接到索菲亚派人送来的信。她在信中约他去大教堂见面,说有重要消息要告诉他。洛伦佐如约来到大教堂。威尼斯两位著名的画家吉奥基欧尼和梯天正在那里绘一幅维纳斯的壁画。他俩都对彼爱特罗的案子惑兴趣。梯天对洛伦佐说:“听说你们分成了两派。这次审判不仅使十人委员会,甚至使整个威尼斯都分成了两派。”吉奥基欧尼说:“我很高兴你坚持说那孩子无罪。我决不相信那孩子会杀人。”尽管他们俩这么说,洛伦佐的言词还是很谨慎:“但大多数人认为他有罪。”站在一边的奥西尼插嘴说:“那可以理解,因为事实证据对他不利。”此时,从门口传来了索菲亚的声音:“连你们都说这种丧气话,真使我惑到难受。洛伦佐,我以为你是个很勇敢的人。”教堂前的草坪上,洛伦佐和索菲亚在边走边谈。洛伦佐:“我接到你的信就来了。”索菲亚:“果罗和斯特鲁齐那天晚上决斗过。斯特鲁齐后来逃跑了。”洛伦佐:“跑了?”索菲亚:“是的。”洛伦佐:“你怎么知道他是跑了?”索菲亚:“我去了他的住宅。他和他的仆人都跑了。这线索不重要吗?”洛伦佐:“不重要。”隶菲亚非常困惑:“那是为什么?你要知道果罗刺伤了斯特魯齐。斯特鲁齐为了报复将果罗杀死了。”洛伦佐:“要证明这一点就必须找到斯特魯齐。那可不容易。”索菲亚简直要发怒了:“我真不明白。果罗的死是由于他生活放荡,树敌太多。我已发现了一条足以引起你们重视的线索,而你却……。”洛伦佐:“我?”他欲言又止。索菲亚:“我以为你会很热情。”洛伦佐想把话题扯开:“索菲亚,你真是个不同凡响的女人。”索菲亚没有理踩他的话:“我真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你不是要想释放那孩子吗?”洛伦佐:“我正在问自己这是否可能。证据对他不利。”索菲亚:“如果你不能释放他也罢了。不过你不能因此就退却了。”洛伦佐无可奈何地:“他的供词实际上已使审判结束了。明天或后天他很可能就会被处死。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要想找到真正的凶手已经不可能了。”索菲亚恳切地:“一定要找到凶手,这是我们的职责。……你设法在法庭上拖延时间,一小时之差,有时也会使整个形势发生重大变化。”法庭上。卡卓尼伯爵理直气壮地要求十人委员会立即表决被告是否有罪,是否该被处以极刑。洛伦佐竭力反对,他坚持认为彼爱特罗是酷刑下被逼招供的,这绝不能成为判决的根据。洛伦佐建议道:“总督阁下,常言道‘人命关天’,我们不应草率行事。”卡卓尼对此极为不满,他责问洛伦佐道:“果罗是贵族,又是你的亲戚,可你对他的死无动于衷,却那么关心一个小小贱民的生死。你要知道,那面包师的儿子所犯下的罪行,实质上就是平民对贵族共和国原则的反叛。我们要杀一儆百!”洛伦佐毫不退让地反击道:“如果要警告的话,我们首先要警告那些傲慢的贵族成员。他们的行为激起了人民的义愤。”总督一见两人争执起来,忙劝解道:“尊敬的洛伦佐,要了解平民和贵族之间分歧的原因确实很重要,不过,这可以在将来慢慢讨论。”卡卓尼乘机道:“如果委员会继续犹豫不决,这会使市民们感到困惑不解的。审判已经浪费了我们许多宝贵的时间,而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去做。”卡卓尼的支持者们都嚷嚷起来:“投票表决!投票表决!”和洛伦佐分手以后,索菲亚决心去找果罗的仆人爱郭尔了解那天晚上决斗的最后结果。爱郭尔虽然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不过对其主人十分忠诚。索菲亚知道,如果她直接去找他,非但得不到真情,而且爱郭尔还可能从此躲藏起来。于是,索菲亚便想了个办法。威尼斯的大街小巷里仍然笼罩着狂欢节的热烈气氛。许多人在玩一种两军对垒的游戏,人们分成两方,一方头戴红帽子,一方头戴黑帽子,分别从桥的两头冲上桥去,然后设法将对方的人摔进河里。爱郭尔也在游戏的人群当中,他自以为力大个高,冲在了前面。不料对方略施小计便使他身子一歪,一头栽进了水里。索菲亚手下的人早已等在挢下,他们一见爱郭尔掉下来,便游了拉去。两人在爱郭尔前后一推一拉,帮助他游到了离桥头不太远的一处僻静的地方。爱郭尔上岸后立即被人猛击一棒,他在昏惑中就此落入了索菲亚的手中。索菲亚:“听我说,爱郭尔,你主人和斯特鲁齐决斗时你在场,是吗?”爱郭尔故意装聋作哑:“什么决斗?”索菲亚严厉地逼视着爱郭尔:“你知道得很清楚。你还给了教堂的看守一棍子。”爱郭尔恬不知耻地:“我想我应该打得再重一点。”索菲亚接着单刀直入地要他说出决斗的结果。可是爱郭尔态度坚决地回答说:“我不能说,我发过誓要保守秘密。”索菲亚威胁说:“你不愿说,咱们就一起去法庭。”爱郭尔没经历过那种场面,一听说要去法庭,他吓坏了:“伯爵夫人,千万不能去。”索菲亚:“不说就得去!”爱郭尔被这话镇住了。他解释道:“我给那看守―棍子,因为我主人吩咐过这场决斗绝不能让任何人看见。”他开始诉说那天决斗的情形。原来,斯特鲁齐被果罗刺中的那一剑竟是致命的,他过一会便支持不住地倒在地上了。当他的仆人赶来,他已经断了气。果罗伯爵象没事似的,给了那些仆人一些钱,并要他们永远离开威尼斯,而且必须在当天晚上就走。果罗伯爵还威胁他们说,决斗的事谁也不准说出去。这时,一个洪亮的声音突然在果罗伯爵的身后响起:“说得对,不过你也必须离开。”这声音使当时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大吃一惊。听到这里,索菲亚也吃一惊,她急切想了解内情,插嘴问道:“那个人是谁?”爱郭尔略有犹豫,但禁不住索菲亚的追问,吞吞地吐地回答说:“他……是洛伦佐伯爵。”索菲並瞠目结舌,而又不忍相信:“洛伦佐也在那儿?这决不可能!”索菲亚的怀疑使爱郭尔更感不安,他发誓般地说道:“太太,确实有洛伦佐伯爵。我记得他和我的主人后来还争吵起来。”(回忆)果罗正存处理决斗的后事,突然发现洛伦佐站在自己的面前,感到非常吃惊,但他故作镇定地问洛伦佐道:“你来干什么?”洛伦佐避而不答,而是不无讥诮地反问道:“斯特鲁齐不是你的朋友吗?”果罗:“他也许是我的朋友,不过他冒犯了我。”洛伦佐:“他和你无冤无恨,你却杀了他。”果罗:“决斗是正大光明进行的。倒霉的也可能是我。”果罗无所谓的态度惹恼了洛伦佐。洛伦佐正言厉色地说道:“法律是无情的。你如果不马上离开威尼斯,就要受到惩罚。”果罗似有所悟:“原来你是要劝我离开?”洛伦佐:“这不是劝说,是命令!”果罗也被激怒了,他挑战似地说道:“你太习惯于下命令了,一点也不顾及别人的感情。我是不会听的。另外,我已深深地堕入情网,走不了了。”洛伦佐:“你爱上谁了?”果罗:“有谁比威尼斯更美丽呢?”法庭上,辩论还在激烈地进行。洛伦佐正在慷慨陈词,说卡卓尼用酷刑逼迫被告招供,已使这场审讯变成了政治斗争。总督感到洛伦佐的话里有刺,很不高兴地说道:“洛伦佐伯爵,你对十人委员会其他成员不够尊敬。”总督的话没有使洛伦佐后退。他继续说道:“阁下,我想我们大家都应该有勇气承认这审讯是政治性的,这是无法否认的。对这里的某些人来说,事实也好,法官的良心也好,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能在这场政治斗争中失败。这样才能继续保持个人的财富和特权。”洛伦佐的话打中了卡卓尼及其追随者的要害,他们暴跳如雷起来:“够了,够了,别说了。”“你在滥用权力。”“真可耻。你是在煽动民众反对共和国的法制。”“你侵犯了十人委员会的尊严。”“该投票表决了。这是我们的职责。”法庭外,许多群众聚集在门外。声泪俱下的老面包师法齐亚正向他们申诉自己的怨忿。法齐亚:“大家都知道我的儿子是无辜的。他们要处死他,这是不公正的。他该死就因为他是平民,他有罪是因为他是个下贱的面包师的儿子……如果被杀的是贵族,那杀人的绝不是贵族。这多荒谬!他们连一点良心都没有,做事总是偷倫摸摸的……”威尼斯城内一条僻静的小河上,索菲亚又一次利用她特有的女性魅力,邀请奥拉兹欧一同泛舟,以便从他口中得到更多的情況。索菲亚:“我相信你一定能告诉我果罗爱上谁了。”奥拉兹欧不知羞耻地:“他爱他认识的所有美人。不象我只爱你一人。”索菲亚:“如果你真爱我,就应该告诉我他最后一个情妇是谁。”奥拉兹欧闪烁其词道:“索菲亚,你邀我一同泛舟,却带我到没有人能看见的地方。我们应该到全城最热闹的地方去,我知道有人会妒忌得发疯的。”索菲亚恨恨地说道:“伪君子!你回避了我的问题。让我们严肃地谈一谈。谁是他最后一个情妇?”奥拉兹欧惯于看脸色行事,此时见索菲亚认真起来,这才乖乖地回答她的问题:“也许你比我更清楚。我不敢肯定她是他唯一的情妇,不过我知道那天晚上决斗后,她去了果罗家。”于是,奥拉兹欧向索菲亚诉说他所知道的一切。(回忆)果罗家中。喝得醉醺醺的果罗正和几个人在寻欢作乐。奥拉兹欧为了安慰因杀人而有所不安的果罗,正在怪声怪气地念着祷告文。一位仆人进来和果罗说了些什么,果罗随即起身离开了房间。好奇的奥拉兹欧悄悄地跟着他,见他走进了另一间屋子。奥拉兹欧悄悄地站在一扇小窗户那儿,向房间里窥视。房间里,一个戴着假面具的女人见果罗到来,立即取下假面。奥拉兹欧清楚地瞧见,这个女人是洛伦佐的妻子克利曼沙。克利曼沙怨恨地盯视着果罗:“你是不是觉得这样来折磨我还不够?我知道你为什么不愿见我。”果罗不耐烦地:“我告诉过你我今天不太舒服。你不信,跑到这里来监视我。这更糟!如果你待在家里,没人能折磨你。”克利曼沙哀求道:“果罗,你不应该嘲笑我。”克利曼沙的痛苦并不能打动果罗,他轻飘地反问道:“你还不清楚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吗?”克利曼沙:“我知道的是你爱我,虽然你总是摆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果罗继续阴冷刻薄地挖苦克利曼沙:“我当然爱你。我怎么会不爱象你这样一个美人呢?是谁从她丈夫那里得不到满足?谁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不过,你从一个醉汉那儿什么得不到。他又有一屋子的女人供他选择。你以为我会为你下跪吗?”克利曼沙绝望地:“可能我应该跪下来哀求你。天啊,我该怎么办哪?我无法不爱你。”在克利曼沙起伏的胸脯里燃烧着与其说是爱情不如说是情欲。果罗挑战似地:“怎么办?杀了我。那是你唯一的选择。你是唯一会为我的死哭泣的女人。”克利曼沙的眼睛里露出一丝凶光,她狠狠地打了果罗一记耳光,然后默默无言地拿起搁在桌上的刀子。这时,被寒光闪闪的刀子吓坏了的是奥拉兹欧。他不敢再看下去。一种要出事的预感使他悄悄地离开了果罗家。索菲亚的平底船已经靠了岸。奥拉兹欧一边吻着索菲亚的手一边恭敬地说:“我真诚地希望我已经满足了你的好奇心。”“是的。”索菲亚听了奥拉兹欧的叙述非常激动,她无心理会他的举动,急不可待地命令船夫马上送她回府。总督府内。辩论还在激烈地进行中。洛伦佐在恳切地诉说着自己的意见:“诸位尊敬的委员们,现在你们已经大致知道了他的情況。他还是个孩子,从没想到过死,也不想杀死别人。所有认识他的人都信任他,爱他。威尼斯全城的人都焦急地等待着法庭的判决。他们希望他能被无罪释放。他们相信他是无辜的就象他们相信正义必胜。人民有一种天赋的正义感。那些不懂得这一点的人总有一天会后悔的。”总督威严地宣布道:“尊敬的委员们,我想现在是时候了。我希望你们能不受任何不正当的动机的影响,完全在你们的正义感的指导下决定被告是否有罪。”正值此时,有人递进来一张写给洛伦佐伯爵的便条。便条上写着:我知道是谁杀死了果罗。请尽快赶回你家。洛伦佐看了纸条知道这是索菲亚的手迹,随即向总督请求道:“对不起,阁下。我请求法庭暂时休会。我掌握了新的证据。这将完全改变我们可能会得出的结论。”总督:“如果你有了新的证据,请当面向委员会陈述。”洛伦佐:“阁下,我需要更多的时间。这就是为什么我要求休会。”卡卓尼态度坚决地:“我反对。表决继续进行。”另一委员:“我们有权知道整个事件的真象。可以休会。”卡卓尼:“被告的自供已经使我们知道了真象。”卡波拉:“洛论佐伯爵喜欢在法庭上制造戏剧性场面,但我们必须伸张正义。”洛资佐:“阁下,我同意卡波拉的意见。正义必须得到伸张。因此我请求你给我足够的时间来核实新的证据,以便面呈给委员会。这样在作出最后判决时,我们大家都能意见一致,都能确信自己没有违背良心,没有失职。”总督觉得洛伦佐的话不无道理,于是宣布:“我同意。你明天天亮时拿出新的证据来。明早六点钟重新开庭。”索菲亚伯爵夫人来到洛伦佐家。安耐拉为索菲亚开门,随后转身要离去。索菲亚叫住她:“等一等,安耐拉。你忠于你的女主人吗?”她俩一边说一边走上楼去。安耐拉:“是的。不过我绝不会为她牺牲我的彼爱特罗。”索菲亚:“那你为什么不说出果罗伯爵给你金币的真正厚因。你在保护谁呢?”安耐拉:“没有保护任何人。只有洛伦佐·巴波伯爵一个人能使彼爱特罗出狱。不过我不想使他为难。”索菲亚:“是你的女主人这样教你的吧!你在玩很危检的游戏。”她们来到了克利曼沙的起居室。安耐拉大声向屋内通报:“索菲亚伯爵夫人到。”她说完就想走开。索菲亚又一次叫住她,然后对克利曼沙严肃地说:“我不是随便来访的。”克利曼沙:“我知道。”索菲亚:“为了帮助你晚上溜出去和你的情人约会,这姑娘也成了同谋犯了。那就是为什么果罗会给她钱的真正原因。”克利曼沙发怒了,她指责索菲亚道:“你真狂妄无礼!”索菲亚寸步不让地:“我劝你说话别这么傲慢。你干那种见不得人的勾当,却急于让这姑娘替你遮丑。”她转身对安耐拉说,“安耐拉,如果你的爱人遭到不幸,这是她的过错。她答应过你她会设法无罪释放彼爱特罗,这样,你就发誓不说出果罗是她的情夫,是吗?”克利曼沙气愤至极:“我不愿和你多费口舌。安耐拉,送伯爵夫人出去。”索菲亚一动不动地:“安耐拉,你可以走了。”她目送安耐拉出去后走近克利曼沙,换了语气说,“亲爱的克利曼沙,你得听我说。”克利曼沙见自己的吩咐不起作用,大为恼火:“你真是无礼之至。是不是我丈夫的保护使你变得这样大胆了?”索菲亚并不示弱,反唇相讥道:“你丈夫丢了他的荣誉和前程来袒护你。”克利曼沙感到茫然:“袒护我什么?”索菲亚:“使你免受极刑。”克利曼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在开玩笑吧?”索菲亚非常肯定地:“洛伦佐从一开始就知道你是真正的凶手。”克利曼沙吃惊地:“我?”索菲亚肯定地点了点头:“我不会让他毁了自己的事业来保护象你这种根本不值得他爱的女人。”克利曼沙:“你疯了!你是在说胡话。这怎么可能?我知道了,你爱上了我的丈夫,你不仅想从我这里夺走他,还想借他人之手除掉我。”克利曼沙突然看见洛伦佐出现在门口,她向他跑去,“洛伦佐,救救我。这女人疯了。”索菲亚见洛伦佐到来,带着一丝胜利着的微笑,说道:“洛伦佐,我曾答应过你一定要找到真正的凶手。我没有食言。她就在你的面前。”克利曼沙害怕起来,她拉着洛伦佐的手,恐惧地说道:“她真是个凶暴可怕的女人。”洛伦佐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索菲亚,冷静一点。”索菲亚极力劝说道:“洛伦佐,不管怎样,你必须证明那孩子是无罪的。你的妻子对你不忠,她竟然在你家里和她的情人私通。果罗得到新欢便要抛弃她。她为了报复用刀杀死了果罗。这心狼手辣的女人不值得你保护。”事到如今,克利曼沙也不隐瞒她和果罗的关系了:“洛伦佐,我是爱果罗。我们青梅怍马、两小无猜,我和你结婚后,是想忘掉他,做一个贞洁温存的妻子。要是你能爱我,或能体谅我的感情,我绝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在我最痛苦的时候,是他给了我生活的欢乐。我无法不爱他,我爱他。”克利曼沙显得非常地激动。洛伦佐不动声色地:“我知道。所以我杀了他。”这自白象是个晴天霹雳,顿时使两个女人目瞪口呆。索菲亚痛苦地叫道:“不,绝不会是你。”克利曼沙颤抖着:“不会的。”然而,洛伦佐却冷静地向她们述说了真相。(回忆)狂欢节凌晨三点钟。人们早已进入梦乡,一切都那样安静。洛伦佐家的门“吱”地一声打开了。安耐拉悄悄地送果罗出来。果罗向左右看了一眼,便迅速地消失在黑暗之中。考得拉桥头。果罗轻声哼着曲子走了过来。此时一个黑影从桥的对面出现,黑影在桥上将果罗拦住了。果罗很快就看清了对方:“洛伦佐,你也学会盯梢了。”洛伦佐:“果罗,你早该离开威尼斯了。”果罗:“你象条狗似的从黑暗中钻出来教训我?”洛伦佐针锋相对地:“你象小偷似的从我家里溜出来。”果罗:“别担心。我不会拿走你的珍宝的。”洛伦佐气得咬牙切齿:“你知道我最珍贵的是什么吗?你玷污了她。”果罗一边继续向前走一边说:“你自己不去爱她、疼她,这可不是我的错。晚安,洛伦佐·巴波伯爵。”愤怒的洛伦佐终于拔出刀子刺死了果罗。克利曼沙的起居室。洛伦佐脸色苍白,嘴唇颤抖着:“我杀了他是因为我妒忌她。这多卑鄙啊!我不敢承认是我杀的,因为出于这样的动机杀人,我感到太可耻了。一个廉洁的政治家竟让不纯洁的感情战胜了理智。克利曼沙,直到我发现你对我不忠时,我才深深感到我还是爱你的,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爱你。只要我能将他和你分开,我想我一定能原谅你。当我真正爱你的时候却失去了你。”克利曼沙痛苦地:“这都是我的错。”洛伦佐:“只有一个人有罪,那就是用刀杀人的人。”他真诚地对索菲亚说道,“感谢你帮助我认识了我自己。”索菲亚开始悔恨起来:“不,这不是我想要给你的帮助。你为什么不早点阻止我?”洛伦佐叹息道:“我没有勇气。”索菲亚深知事情的严重性,而且她同样不能失去洛伦佐,因此她是绝不会把真象说出的。为了使洛伦佐冷静下来,她说道:“洛伦佐,你的生命更有价值。人民需要你。我不是为了个人的利益,我可以离开这里,让你和她一起。但我要求你不要使我们的事业半途而废。”克利曼沙赞同地:“她说得对。你知道我比任何时侯都需要你。你爱我,我相信你会原谅我的过失的。我恳求你别去自首,你不应该在真理的祭坛上牺牲你自己。洛伦佐,千万别说出去。我们可以离开威尼斯到别处去,我们可以重新开始我们的生活。”深夜。阴森森、黑洞洞的牢房内躺着彼爱特罗。他遍体伤痕,目光呆滞。远处传来哨兵换岗时的口令声。安耐拉在一士兵的带领下来到彼爱特罗的牢房。她眼中噙着泪水走到彼爱特罗身边。彼爱特罗终于认出了安耐拉,他轻声唤着她的名字。安耐拉看到他血迹斑斑的伤痕,痛心地说:“天哪,他们把你折磨得好苦啊!”彼爱特罗:“没关系。我现在什么也不在乎了。你不该来。”安耐拉感到自己对不起彼爱特罗,疚愧地向他解释道:“我撒了谎。我以为那样做能帮助你。我没有骗过你,我从来不骗你。”说完,她委屈地哭了。彼爱特罗:“别哭。”安耐拉悔恨地:“他们恐吓我,说得不到他们的保护我会倒霉的。他们什么坏事都干得出来,他们逼我在法庭上承认那些编造出来的谎言。”彼爱特罗深有同感的:“我也不得不供认是我杀了果罗。那也是假的。”安耐拉不解地:“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干?”这几天的经历使彼爱特罗成熟多了,他不假思索地答道:“就因为我们是贱民,他们是贵族。”安耐拉关心地:“他们会把你怎么样?”彼爱特罗:“我不知道。我希望能出去。不过,这些人的所作所为使我的希望破灭了。现在我什么都看穿了,什么都不相信了。”安耐拉:“连我也不相信了?”彼爱特罗安慰她道:“我相信你,安耐拉。不过,我的心死了。我觉得自己好象是石头做的,我再也不相信我自己了。”彼爱特罗的一番话,使安耐拉的心都快碎了。她制止地说道:“别那么说,你必须相信我。”此时,洛伦佐走进了牢房。他显然已经听他们俩谈话有好一会了。他沉重地对彼爱特罗说:“相信她。她沒有撒谎。她唯一的过错就是心太好了。”安耐拉一见洛伦佐,还想解释:“阁下,我没……”洛论佐打断了她的话:“我知道。”接着,他又对彼爱特罗说了一些安慰的话,然后匆匆走出监狱。洛伦佐怀着负疚的心,迈着沉重的脚步在街上行走。突然,他猛惊醒,转身朝元老院奔去。天一亮,十人委员会的成员就已来到总督府。他们都急于想知道洛伦佐会拿出仵么样的新证据。对他们来说,凶手毫无疑问就是彼爱特罗。一位参议员看了看壁钟说:“看,洛伦佐是怎样回报总督大人的。他到现在还没有来。”另一位答道:“他还有一小时的时间。”一位卡卓尼的支持者鼓动地壤道:“那我们更应该现在就开始。他不在,这里就是我们的天下。”另一人小心谨慎地发表意见说:“我们不能和他公开对抗。”卡卓尼迫不急待地:“我提议马上开庭投票。”总督则不紧不慢地:“洛伦佐还没来,我们应该等等他。”卡卓尼此时才透露道:“他是没有来。你知道为什么吗?有人看见他穿过大运河到元老院去了。他会征得他们的同意无限期地推迟审判。那就是他为什么要求你同意暂时休会的真正原因。”总督半信半疑地:“没得到我们的同意他是不会向元老院呼吁的。”卡卓尼进一步煽动道:“我们在他眼里是什么东西?是他向上爬的踏脚石。”总督担心地:“你认为元老院会同意他的请求吗?”卡卓尼肯定地:“当然会同意的。他这样做是违反正常程序的。他把他自己凌驾于委员会和总督您之上。”地方法官附和道:“卡卓尼说得对。他这样做就篡夺了你的权力。”元老院内。洛伦佐面对诸位元老坦白了自己的杀人罪。他最后恳求道:“尊敬的元老们,你们应该行使你们神圣的职权,下令中止审判面包师的儿子,另外组织人来审判我。”一元老:“不,我们应该以共和国的最高利益为准则。我们理解并赞赏你的态度。我们知道如果你继续保持沉默,你的良心会永远折磨你。现在你已向最高司法当局坦白了,你的良心会宽恕你的。”另一元老:“威尼斯共和国面临许多敌人的威胁,如果让人们知道她的最高统治者竟是杀人凶手,那会影响她崇高的声誉的。”洛伦佐焦急地:“审判就要开始,我请求你们快做决定吧。”此时,总督那低沉的声音在法庭里回响着:“开始投票,以便迅速结束审判。如果投票结果表明被告有罪,就立即处决!肢解他的四肢,将它们悬挂在城门上,以警告那些威胁和阴谋反对共和国法律的人。”总督的话音刚落,成员们纷纷戴上了黑色的面具。他们每人手里拿着分别表示无罪或有罪的两颗颜色不同的珠子,依次向投票箱走去。元老院内。洛伦佐还在竭力申诉自己的主张。一元老问洛伦佐:“你为什么不早点坦白?”洛伦佐痛心地答道:“我是想找到一个折衷的办法,既能救那无辜的孩子又能保全自己。我没有意识到道德观念是相对的而真理却是绝对的。真理无法圻衷。现在认识到这一点已经为时过晚了。你们是最高当局,我已向你们坦白了,如果你们驳回我的请求,我将向比你们更高的当局陈述。你们不听,人民会听的。”尽管外面天已经亮了,而牢房里还是黑暗一片。―位牧师走进囚禁彼爱特罗的牢房,他把手放在胸前轻声地为彼爱特罗祷告。随后,彼爱特罗就被士兵们带走了。洛伦佐·巴波伯爵的平底船向总督府全速驶去,在河道的拐弯处险些和迎面驶来的船相撞。洛伦佐站在船头,焦急地望着前方。此时,圣马可广场上的大钟敲响了。从广场一侧的总督府传来了地方法官的声音:“以全能的主和威尼斯共和国的名义,现判处杀人犯彼爱特罗·法齐亚死刑。”这无情的声音使站在总督府楼上观望的贵族心满意足地笑了,使聚集在广场四周的民众的心碎了。年轻的彼爱特罗告别了父亲、安耐拉和其他人,勇敢地走上广场中央的受刑台。钟声又一次响起。刽于手的刀斧落了地;凄惨的叫声惊起在广场上觅食的白鸽子,它们惊恐地飞向远方。洛伦佐气喘吁吁地出现在总督府楼上。他顾不得一切,高声呼喊道:“停止处决!停止处决!”卡卓尼等人正簇拥在总督的周围,他们见洛伦佐还想改变局势,都向他投去轻蔑的目光。总督还是不紧不慢地:“为时已经晚了,我的伯爵。我们已使正义得到了伸张。”面对这群草菅人命的贵族,洛伦佐忿然讽刺道:“正义?不!正义被完全颠倒了。”这时,执刑官从楼下跑上来报告道:“按十人委员会的命令,杀人犯彼爱特罗已被处决。”总督听完报告,走向洛伦佐:“不管你还有计么话要说,我的伯爵,你现在最好保持沉默。”洛伦佐没有理睬他的警告,他坦然而沉重地向众人宣布道:“是我,洛伦佐·巴波伯爵,威尼斯贵族,十人委员会成员和审讯官,杀死了贵族阿尔维思·果罗。”卡卓尼吃惊地:“你说什么?你疯了吧!”洛伦佐继续说道:“刚才大家目睹的不是公正的处决,而是有计划的谋杀。你们和我一样都要对此负全部责任。”卡卓尼和他的追随者们都沮丧地耷拉下脑袋。洛伦佐跟在士兵的后面离开了这群贵族,朝他应该去的地方走去。广场的受刑台上,面包师的儿子彼爱特罗则孤伶伶地倒在血泊之中。(全剧终)